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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借贷泛滥暴露监管真空 资金多流向房地产

发布时间2015年03月17日浏览量:来源:新京报作者:佚名
  【导读】

  新京报记者分赴多地调查发现,3年前出现在温州的金融风波,如今在河南、河北、山东、湖南等地上演,民间借贷危机有蔓延之势,且无论线上或线下的借贷公司,资金大部分流向房地产企业。今年两会,民间借贷成为热议的话题,多名代表委员建议立法规范。
  
  
今年两会热议焦点,多名代表委员建议立法规范;记者调查发现资金多流向房地产行业
  
  【卷首语】
  
  在刚结束的全国两会上,全国人大代表、湖南律师秦希燕统计,截至今年4月,非法集资案件涉及全国31个省(区、市),87%的市(地、州、盟)和港澳台地区,且跨省案件逐步增多,影响重大。“民间借贷导致很多人倾家荡产,须引起重视。”多名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提出警示。
  
  新京报记者分赴多地调查发现,3年前出现在温州的金融风波,如今在河南、河北、山东、湖南等地上演,民间借贷危机有蔓延之势。
  
  1月24日凌晨,河南信阳,夏玉梅投入冰冷的浉河中。这位五十多岁的女子是一家非法集资公司的客户经理。当地多名投资户称,经她手投进该公司的资金近亿元。
  
  该公司在1月中旬崩盘后,夏玉梅无法面对投资者,先是割腕,后又投河,被打捞上来时已停止呼吸。
  
  因非法集资引发的各种悲剧在各地纷纷上演。2013年11月,湖南湘潭民营企业家王检忠跳楼身亡,其公司涉民间借贷2.3亿余元。一个月后,娄底市同星米业老板肖仲望跳楼身亡。在经历5个月讨债无望后,该市清洁工文朝霞跳河身亡。
  
  今年两会,民间借贷成为热议的话题。全国人大代表、甘肃省高院院长梁明远提交《关于对投融资公司加强监管的建议》。他认为,现在,民间投融资公司设立门槛低,缺乏监管导致违规操作泛滥。许多投融资公司以高息回报为诱饵进行非法集资。资金链断裂后“人去楼空”,引发恐慌挤兑。
  
  全国政协委员、湖南大学教授戴晓凤去年调研娄底、永州等多家民间借贷公司。她将民间借贷比作“抽水机”。民间借贷公司从老百姓手里拿来的资金成本是2分月息,贷给企业则是4分或5分,几乎没有企业能承担这么高的资金成本。
  
  除了线下借贷之外,网络P2P借贷平台也并不“安生”。截至去年年底,全国有1600多家网贷P2P平台。但这些平台没有准入门槛、行业规范。据网贷之家统计,去年一年,出问题的P2P平台达275家。
  
  资金多流向房地产业
  
  新京报记者在河北、河南、山东多地调查发现,无论线上或线下的借贷公司,资金大部分流向房地产企业。
  
  专家分析,目前虽然民间借贷乱象重重,但只有少部分是借贷骗局,大部分借贷仍是基于企业资金需求,尤其是房地产企业资金需求。但去年,全国二三线城市房地产市场低迷,资金回笼慢,导致这些在民间借贷市场融资的房地产企业资金链断裂,也由此引发多地民间借贷“崩盘”的现象。
  
  邯郸去年发生30余家非法借贷房企跑路事件,涉案金额高达93亿元。但在银行贷款愈发困难的大背景下,房产商仍继续大规模投资,一条从城市延伸到农村的全民放贷链条开始形成。
  
  最近,河南南阳民间借贷危机、北京网贷平台“里外贷”案例中,借贷资金一开始均流向房地产企业。
  
  在湖南娄底,十多家实体企业借贷数十亿元,最终被高额的利息压垮,出现兑付危机。新京报记者调查发现,这些实体企业所借的资金,除一部分维持生产外,相当多的借贷资金投向了房地产市场。
  
  监管“真空”亟待法律填补
  
  如何规范民间借贷、投融资平台?全国政协委员、湖南省副省长何报翔认为,民营投资公司如今处于无人监管的真空地带,出现工商部门只负责注册登记,不负责监管,而金融证券办无职能管,银监局无权管的尴尬局面。他建议,尽快制订出符合民间融资特征的法律法规,对民间融资的权利义务、准入机制、运行程序、法律责任等明确规定。
  
  三年前,温州发生民间金融风波。今年的两会上,温州市人大常委会主任陈笑华表示,温州已经制定了《温州民间融资管理条例》,并出台了实施细则。去年通过合法渠道进行的民间借贷达到了5734笔,涉及金额68亿元,对规范温州的民间借贷行为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陈笑华建议,应当将民间集资上升到国家层面立法,进一步清晰界定合法界限、借贷渠道、备案措施等等,保障民间融资领域的平稳。
 
  
  【个案1】娄底一老板自杀引爆百亿借贷挤兑潮
  
   2月11日,娄底市经济技术开发区内,同星米业和吴哥世家两家公司因借贷资金链断裂,公司大门紧锁。
  
  73家企业陷入其中,涉及问题资金118亿元;当地政府称,采取帮扶、处置、打击政策,风险总体可控
  
  ■关注焦点
  
  2014年,娄底市数十家企业先后停付本息,导致民间借贷市场“崩盘”。
  
  春节前夕,在这个湖南中部的地级市里,每天都传出有借款人以跳楼、喝药等极端方式讨债。
  
  娄底市金融办介绍,全市民间借贷资金规模400亿左右,其中约有118亿资金出现问题,涉及73家企业。
  
  一些实体企业因经营不善,走进借新债还旧债的漩涡,最终遭挤兑风潮倒闭关门。
  
  70岁的下岗职工肖旺富右半身偏瘫,他以2分月息把5万元养老金贷给鸿冠集团,“这是棺材本,拿不出来了。”
  
  47岁的村民胡伍红和老公都是建筑小工。夫妻俩把拆迁征地补偿款70多万元贷给鑫美格公司,月息2.5分。如今钱讨不回来,他们住在窝棚里,无法重建家园。
  
  公务员杨华(化名)2005年参与民间放贷,他吸收亲戚朋友的资金投入高利贷,总共1千多万资金被卷走,留下他整日被人追债。
  
  但这一切都与清洁工文朝霞无关了。文瞒着丈夫将家中积蓄17万元投入九龙集团和宇森汽车销售有限公司。去年4月开始,文朝霞屡次讨不回钱,也不敢给丈夫说,3个月瘦了十斤,同年10月,她选择投河自尽。
  
  九龙集团为娄底市的龙头企业,该公司去年4月宣布暂停付息后,引发娄底民间借贷挤兑风潮。鸿冠集团、鑫美格公司、宇森公司等73家向民间借款的企业卷入其中,整个娄底市的民间借贷陷入“崩盘”,绝大多数投资人本息讨不回来。
  
  “全民”借贷
  
  左邻右舍碰面,都在讨论钱投哪家企业利息高。据统计,娄底民间借贷资金达400亿元
  
  马明回忆起2013年春节前,他去九龙集团办理借贷业务的场景。“100多平方米的大厅,乌泱泱一片挤得到处都是人,排队排到走廊外,人声鼎沸,像过年时的菜市场。”
  
  营业大厅有6个柜台,大家都挤在放贷的柜台,而取钱的柜台人很少。当时,马明用皮包装了30万现金去九龙公司存钱,上午11点钟到,到下午4点多才轮上他办理手续。
  
  马明是九龙债权委员会代表,据他透露,债权委员会登记的九龙负债达24.8亿,涉及近1万个账户。
  
  记者调查发现,九龙集团作为娄底市一个大型房地产企业,给出1.8分的月息。但还有企业为了吸收资金,给出2分至4分不等的高息竞争。
  
  娄底一知名企业的老板刘平(化名)说,这几年,娄底的实体企业有一个怪现象,最繁忙的不是生产、销售部门,而是放贷部门。“多家实体企业成为融资平台,比银行还热衷于借贷。”
  
  杨林(化名)是鸿冠集团一名中层管理干部,他告诉记者,除了日常生产任务外,老板鼓动员工到外面拉贷款,并按拉来贷款的1%提成。
  
  而在民间,2014年4月25日之前,娄底也出现几乎全民放贷的热闹场景。教育单位工作人员李明说,身边的人几乎全都参加放贷,办公室里、左邻右舍碰面,都在讨论放在哪家利息高,放在哪家稳妥。
  
  2013年,娄底市民间借贷规模达到高峰,据中国人民银行娄底市中心支行公布的数据,截至2013年底,娄底市民间借贷资金规模在400亿左右。
  
  挤兑风潮
  
  73家参与借贷的公司出现问题,从事实体的企业占90%
  
  危机在2013年年底就露出苗头。
  
  2013年12月13日,娄底市同星米业老板肖仲望跳楼身亡。据了解内情的人士称,肖仲望自杀与他欠下的上亿民间借贷有关。
  
  同星米业在娄底只算一家小规模企业,尚不足以震动整个娄底经济。但巧合的是,同星米业老板肖仲望和九龙集团老板肖正滔是同乡还同姓。此后,娄底人开始传言九龙老板肖正滔资金链断裂,跳楼自杀。
  
  这种传言引发九龙集团被债权人围堵住门挤兑。
  
  “即使是银行也架不住这样的疯狂挤兑。”九龙集团总裁肖正滔2月11日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时说,2013年,九龙集团4个房地产项目同时开工,资金紧张,又遇上挤兑风潮,苦撑数月后,他宣布于2014年4月25日暂停付息。
  
  九龙集团这一宣布无疑如一枚重磅炸弹在娄底炸开了锅。意识到危险的民众开始纷纷回收资金,各个借贷的企业均遭波及。
  
  娄底市金融办向新京报透露,整个娄底市共有73家企业和个人陷入到这场借贷危机中,出问题的资金达118亿。
  
  娄底市金融办主任左志锋介绍,出问题的企业中,从事实体的企业占90%。
  
  “借新债还旧债,利息越借越高,当企业利润支撑不起高额利息时,必然会出现资金链断裂。但民营企业家缺少风险意识,借贷收不住手。”左志锋说,企业吸收的民间资金30%用于投入生产,70%被高额利息吞噬。
  
  刘平算了一笔账,实体企业利润最高在10%左右,当民间借贷利息超过2分,盈利空间就没有了。超过3分的,这家企业的借贷就有问题。
  
  “真心做实业的企业家不会不懂这个浅显的道理。出问题的企业有相当一部分是借着做实业的幌子,大量吸收民间资金再转投来钱快的领域。”刘平分析。
  
  实体企业借贷入楼市
  
  3年前,楼市利润能支撑起高息,导致多数实体企业借贷涌入房地产市场
  
  2月9日,娄底市经济技术开发区内,已几乎听不到机器的轰鸣声,大部分企业已经停工,少数厂房内长满杂草。
  
  这是一个国家级经济开发区,产值1000万规模以上的企业有80家,已明确陷入借贷危机的企业有10家。
  
  沿着开发区一条东西向马路,吴哥世家、同星米业、文诚地产、红太阳集团、鑫美格公司、鸿冠集团等出问题的公司依次排开,多数厂区内大门紧闭,只剩守门人。
  
  记者调查,娄底的吴哥世家实则是一个空壳公司,市场占有率几乎为零。娄底市经济开发区金融办主任李景春证实,吴哥世家老板吴笃明涉嫌非法集资已被刑拘。据透露,吴笃明个人生活很奢侈,花费上千万元买悍马、奔驰等豪车、还不惜重金购买书法字画。
  
  吴哥世家代表一少部分民间借贷的现象,而多数企业则是将钱投入房地产市场。
  
  娄底是湖南有名的“煤都”,煤炭、铁矿、锑矿等资源丰富。2011年随着煤炭行情下跌,民间资本开始大量涌向房地产。
  
  娄底一房地产老板牛先生说,高峰时期,房地产利润达到50%,高利润能支撑起高利息,导致越来越多的实体企业都开始投入房地产市场。但从2013年开始,娄底房地产市场趋于饱和,高利息难以为继,最终出现大规模的借贷危机。
  
  帮扶和打击
  
  政府拿出帮扶、处置、打击三种办法化解危机,政府人士称风险总体可控
  
  娄底市委副秘书长兼金融办主任左志锋这一年一直在处理民间借贷危机,刚过40岁的他指着一小撮白发说,“头发都急白了。”
  
  “对于非法集资的企业和个人,政府是坚决打击的。”左志锋透露,娄底市政府分三种情况处理相关企业:帮扶、处置、打击。娄底有8家企业在政府帮扶下已经恢复生产;有25家企业进入依法处置程序,其中有10家企业被公安列为专案侦查。
  
  左志锋认为,通过政府帮扶有前景的企业和打击非法集资,民间融资风险总体可控。
  
  九龙集团老板肖正滔告诉记者,在政府的大力扶持下,九龙集团目前已经从银行贷款2个多亿,用于偿还部分利息和盘活项目发展。
  
  如今,公务员杨华仍需应对络绎不绝的讨债人。
  
  “听到电话铃响,手就发抖,有一次端碗吃饭,电话响,碗打碎在地。”有一次一位朋友到他家要债,他给不出,让朋友打他一顿,两个大男人抱头痛哭。
  
  跑路、投案自首、一死了之,三种选项时常在杨华的脑海中徘徊。这位政府公务员说,他2005年投身借贷,到2014年惨淡收场,恰好是“十年一梦”,一无所有。他不知道噩梦般的日子什么时候会结束。
  
  娄底民间集资崩盘时间表
  
  ●2013年10月
  
  娄底同星米业老板肖仲望跳楼身亡,揭开娄底民间借贷“崩盘”的序幕。
  
  ●2014年年初
  
  娄底经济开发区内,鑫美格公司、创高铝业等一批企业支付困难,引起挤兑现象。
  
  ●2014年4月
  
  娄底市龙头民营企业九龙集团遭遇挤兑潮,宣布停止付息。众多债权人上街游行维权。
  
  ●2014年5月开始
  
  娄底红太阳公司,牧羊人集团,骏和集团,百雄堂等七十多家民营企业身陷挤兑风暴。
  
  ●2014年12月
  
  娄底市委市政府确定一批帮扶及打击处置企业。九龙集团,百雄堂,骏和集团等五家是政府帮扶企业。
  
  ●2015年元月
  
  娄底市人大罢免红太阳公司老板周红阳人大代表资格,周红阳夫妇被刑拘。
 
  
  【个案2】南阳崩塌楼市背后的财富逻辑
  
    以房地产之名集资,地产业萧条引发资金链断裂;事发河南南阳,涉及资金10余亿元,受害者3000余人
  
  2015年春节前夕,南阳市多个主干道上,写满“非法集资,还我血汗钱”的白色条幅遮住了街头挂着的大红灯笼。
  
  事实上,从去年8月起,这个河南省的地级市已被非法集资彻底搅动。几个月内,多家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的企业接连崩盘。0℃气温下,上千投资户举着条幅走上街头,拥堵在市政府门口,交通一度堵塞。
  
  “估计南阳近半数人都参与了非法集资。”投资户们统计了身边的参与者后说。
  
  1月28日,南阳市政府办副主任司马恒在一起非法集资案件的通报会上说,数名参与非法集资的投资户已经死亡,“政府也有人参与。”
  
  非法集资在南阳造成的混乱绝非个例,相似的情况也发生在河南的安阳、洛阳、焦作,在信阳市,一名投资户投河自杀。“这只是个开始,估计明年会更严重。”南阳市公安局梅溪分局一名经办非法集资案的队长说。
  
  消失的财富
  
  40来岁的李焱略胖,只要说起他消失的钱,脸立刻愁云满布。
  
  他投进南阳市万裕房地产开发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万裕集团)249万元钱从去年8月无法取出后,每天只有两件事:跟储户们一同讨债,应付妻子的争吵。
  
  宋庆选38岁,将自己170万现金投进万裕集团后就发现上当了。
  
  方文合筹集了100万元,这其中有他的货款,还有毕生积蓄,家里的这些钱,他连儿子都瞒着,把钱投进万裕集团后,他发现自己被套进去了。
  
  上述三人是南阳三千多名非法集资受害者中的一部分。用他们的话来讲,这个春天南阳出了大事——南阳万裕集团、南阳大新实业有限公司、南阳易林商贸有限公司等至少3家集资公司接连出现崩盘,涉及金额至少10亿元,而在这之前,数千家庭、上万名受害者还做着自己的发财梦。
  
  宋庆选的发财梦源于对高息的渴望。去年冬天,他拿出了一份与集资公司签署的集资合同。70万借资月息2分。
  
  他算过一笔账,这些钱放银行一个月才1000元的利息,交给集资公司每月有14000元的收入。
  
  据记者调查,在南阳几乎所有上当的投资者都有与宋庆选类似的心态。
  
  除了贪心,宋庆选提到,他之所以放心投钱,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来找他的人是“信得过的亲友”。
  
  当高于银行10倍的利息顺利打进宋庆选的户头后,他放松警惕。之后,他转借了亲友的钱,又存进100万元。
  
  “像传销一样,非法集资走的也是中国传统的亲友关系路线。”宋庆选说,让大家上套儿的都是至亲好友。
  
  有不少投资户说,非法集资企业的负责人、业务员告诉他们,可以找人投钱,从中赚取利息的差价。在尝到甜头后,投资户开始大规模找亲友举债,他们借来父亲的、妹妹的,甚至是儿子的钱。
  
  地产企业的暴利神话
  
  李焱等投资户敢大笔投钱的另一原因是,向他们吸钱的公司多是搞房地产的企业,这些公司的宣传资料上介绍了很多地产项目。
  
  一个背景是,南阳市作为在河南经济排名并不靠后的地级市,2008年左右,房地产市场本就火热,2012年,第七届农运会在南阳举办,当地媒体报道,彼时南阳房地产迎来大发展时期,上百家房地产企业齐聚南阳共话开发。
  
  当时的一组数据显示,2012年1-7月,南阳市新建商品房成交12137套,其中,7月比6月增长71.65%。
  
  李梁是南阳市金融办一名科长,也是南阳专门处理非法集资事件的负责人之一,他形容地产市场当时火到什么程度:开发商只要拿到一块地,房子还没开始盖,任何手续都不具备,就能卖房子收钱。
  
  万裕集团法人赵明云原是南阳市某区建设局正科级干部,退休后无所事事,想着搞个小企业,“当时可没想搞这么大。”
  
  万裕集团2007年成立,由于赵明云退休前在政府机关工作,一些朋友很信任他,给他参股,每股300万元左右,所以公司很好融资,之后他在南召县拿到一个酒厂改造项目,当时这个酒厂在县中心,涉及环保问题,跟政府谈的是,他负责在工业聚集区新建酒厂并妥善安置原酒厂职工,原酒厂的土地由他开发建成商品房。
  
  靠这个项目,他挖到了第一桶金,花了900万元,赚了1000来万。
  
  他承认,当年,跟南阳市大多数房地产企业一样,他也是在手续还没齐全时就开始卖房,“大家都是这么干的。”
  
  现在他手里有10多个项目,还是没有一个是手续齐全的。
  
  被推倒的楼市
  
  赵明云说起南阳地产业非法集资的土壤,称“一句话就能说完”:地产企业靠自有资金根本不可能发展,近年政策不支持地产,银行不贷款,但企业要生存,只能从民间找钱。
  
  李梁的办公室里,一份关于大新实业有限公司的非法集资案件处置阅办卷上,大新公司称,从公司创立至今,他们的各项目未能从任何金融机构借出一分钱。
  
  赵明云是公务员退休,开办公司时手里并没有钱,这些年,万裕没有从银行贷出来一分钱,他从2011年就开始集资,政府部门从没发现过,但在他看来,他靠集资发展企业的情况政府应该是心知肚明,“南阳的房地产公司基本都是我这样的,要靠社会融资发展。”
  
  宋建波是南阳市金融办副主任,他分析,前些年地产的暴利模式让地产企业认为能够赚大钱,所以敢高息借钱,疯狂上很多项目,有的还是跨区域跨领域,项目在多个县市,行业横跨房地产、医院、旅游等,这远远超出了企业实际的操作能力管理能力。
  
  事实确如宋建波所言。比如赵明云的企业,随着企业越做越大,他上的项目越来越多,需要的钱就越来越多,他想着按照以前的方法能够运转下去,他四处找钱。
  
  但是形势陡变。大新公司在情况说明中提到,受整个房地产市场、资本市场及金融政策影响,他们的地产项目销售近月来出现低迷状态,造成资金不能及时回笼。
  
  南阳地产市场受到的不只是全国性的市场低迷影响,2014年6月,央视曝光南阳三杰房地产公司等在建楼盘使用“瘦身钢筋”,压力之下,南阳市所有房地产在建项目被叫停。
  
  南阳一家房地产公司副总回忆当时的状况,就像是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样,瘦身钢筋事出了之后,对房地产行业的影响巨大,房子不好卖,市场低迷。一些已经买过房子的人回过头来要求对钢筋进行鉴定,给企业带来了很多麻烦和负担。
  
  对于以往依靠非法融资运转的地产企业而言,更致命的是,问老百姓借款融资变得不可能了,很少有人愿意再往房地产企业投资。
  
  赵明云的企业也面临窘境,房地产市场低迷,融资越来越困难,但他的项目需要的资金运作量越来越大,付的利息越来越多,“最后转不动了,崩盘了。”
  
  李梁透露,有企业后来给投资户承诺支付3分4分的利息,承诺利息4分,非法集资5亿,每月需付利息就得2000万,他认为,到了那会儿,非法集资就完全成了骗局。
  
  李梁的说法并不是孤例。
  
  今年年初,南阳市公安局梅溪分局,一名负责万裕集团非法集资案的队长说,南阳非法集资案中,房地产公司占了相当一部分。2015年,非法集资暴露的情况可能会更加严重。
  
  难以消除的集资隐患
  
  事实是,由于涉及人数众多,河南集资的情况已引起中央的重视。
  
  “中央第八巡视组要求河南省出整改措施,处理好非法集资问题,保证群众的利益诉求。”近日,南阳市金融办副主任向记者透露,河南的非法集资涉及的金额,连续3年全国第一。
  
  “政府一直在管,但效果始终不理想”,当地的一位官员说,制度有缺陷是主要原因之一。
  
  对于上述观点宋建波给予了部分肯定。
  
  他说,目前南阳对于非法集资案件采取的是分类处理的办法,对于一开始就是诈骗性质的非法集资企业,果断处理,另一种是有实体的但不能盘活的,也要果断处置,那些有实体且有可能盘活的,政府帮扶完善手续,“我们不愿意把人一抓,那事情就算是了了,但社会会出现不稳定。”
  
  对于打击非法集资,宋建波和李梁的观点相似,必须注重源头监管和平时监管。
  
  李梁举例,一些部门对一些企业的审批过分简单,一些从事非法集资的公司故意取名叫某某金融公司,其实根本就没有融资的资质,只是拿“金融”两字糊弄人。之前相关部门批了好几个这样的公司,南阳市金融办发现这容易给老百姓错觉,就通知相关部门停止注册这类公司了。
  
  宋建波在想,可以想一些办法,出台一些细则,以期待能在平时及时发现非法集资的苗头。
  
  但真正让金融办头疼的是,好多行政主管部门光注重审批,不注重平时监管。
  
  专门处理非法集资的处非办面临尴尬,宋建波没有回避,南阳处非办成立已有两三年,但这仅仅是一个牵头部门,就是督导指导,“如果行业主管部门平常对非法集资熟视无睹,监管不到位,那一切都是白搭。”
  
  事实在回应这种尴尬的最终结果,虽然金融办和打非办平时会安排行业主管部门加强风险排查,但到目前为止,行业主管部门还没有向打非办汇报任何一起非法集资事件。
  
  但非法集资案呈现出的却是爆发势头,南阳市金融办称,整个2014年,他们立案的非法集资案件共有13起,到了2015年,一个多月里,又立案5起。

 
  
  【个案3】地产商控制P2P平台非法吸储崩盘
  
  “里外贷”上线一年半,涉案金额超9亿;地产商为主要借款人,其父母控股平台99%,资金或流向***
  
  业内人士称,P2P网贷行业如今已严重混乱。原本是通过互联网便利,解决银行服务无法顾及到个人、小微企业贷款理财的中介服务平台,如今变成很多投机者违法犯罪的机会。
  
  今年1月,济南、北京两家关联P2P平台相继出事,相关责任人被抓。记者经过十多天调查,以期以里外贷、上咸bank两家平台为例,一窥P2P行业乱象。
  
  一位网名叫“key”的北京单身母亲和她14岁的儿子度过了一个“清冷”的春节。2014年初,“key”将全部积蓄70余万元投入“里外贷”P2P网贷平台,以赚取40%年息的收益。不想生活却因此陷入困境。
  
  今年1月22日,“里外贷”法人代表孙友卫发布消息称:因借款人高琴被济南警方控制,所借资金无法按时偿还,所有到期兑付资金暂停提现。1.8万名投资人和9亿多元代收资金顿时没了着落。“key”也是受害者之一。
  
  据北京警方证实,“里外贷”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已被立案调查,相关涉案人张杰、高琴、孙友卫等人已被抓获。张杰、高琴夫妇经营房地产,是“里外贷”最大的借款人。
  
  数据显示,2013年6月上线的“里外贷”平台,截至2015年1月21日,总成交量22.48亿元,待收本息共计9.34亿元;平均借款期限5.56个月,综合年化收益率39.77%。
  
  投资者
  
  被40%高年息“诱惑”
  
  来自江西的投资人“dan”正是被近40%年息收益所吸引,去年年初,将他准备结婚的14万元积蓄投入“里外贷”。
  
  这个年息意味着,投资10万,一年可以赚取4万利息。“dan”说,他一年获得的利息,几乎和他的薪水持平。
  
  北京的“key”最初并不知道网贷业务,后经朋友介绍,她把70多万元存款提出来投资“里外贷”,一年复利计算,则共赚取40多万元。
  
  “里外贷”和上咸bank均属于高息平台。据“网贷之家”(网贷第三方论坛)副经理罗熙说,几乎没有一个正规行业能支撑年40%利息的借贷。
  
  罗熙介绍,截止到今年1月,全国共有1600多家P2P平台,平均年化收益为18%。稳定的网贷平台,年收益率偏低,在8%左右。而众多出事的平台,高息占大多数。
  
  高息是一些新网贷平台吸引投资者的手段。某贷网曾公开宣传,高息是平台自己出资给投资人的奖励,并非借款人来支付。
  
  2014年上半年,“小狸”开始关注“里外贷”平台。她发现“里外贷”未到期的债权可以转让,她在别人的指点下,开始倒卖债权赚钱。她低价收购未到期的债权,等到期后兑付,赚取差价。这样一倒手后,债权收益更高。
  
  短短半年时间,小狸借此赚20多万元。2014年底,“里外贷”风声鹤唳,论坛上不断有人曝光“里外贷”内部运营的问题,群内很多人开始低价转卖债权。
  
  “小狸”说,很多投资者都知道高息平台风险大,但又都自认不是击鼓传花的最后一棒。热衷于快进快出的她,不幸“踩雷”。
  
  罗熙认为,现在很多高息网贷平台都是在做“击鼓传花”的游戏。
  
  借款人
  
  实际控制“里外贷”
  
  至今,“里外贷”网站仍能打开注册会员,网站首页上,“半月谈探究‘里外贷’——共筑中国P2P”的宣传标语放在通栏广告中。
  
  作为借贷中介平台,“里外贷”将借款人的信息发布到平台上,称为“发标”,投资人看到后,在网上投资,称之为“投标”。
  
  “里外贷”标的项目没有标注资金用途和借款方的信息。其中多数项目标的注明为:“××地产公司借款标”,没有备注详细信息。
  
  据网贷之家统计,在“里外贷”9.4亿元代收项目中,只有8个人在借款。截至2014年底,累计的借款人41名,最高借款人融资数据累计4.69亿元。
  
  罗熙表示,较正规的P2P平台,借款人众多也信息分散,借款标的也以数十万到数百万元不等。如果一个网贷平台借款人少,很可能涉嫌自融。
  
  在“里外贷”网站上,在“成功的借款”项目中,排名前100位的项目,有两个借款人的名字出现得最为频繁,这两个人是高琴和张杰。
  
  据北京、济南警方证实,张杰、高琴夫妇是“里外贷”最大的借款人,该平台的资金绝大多数流进这对夫妇所属的山东鼎达房地产公司和济南清大华创置业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清大华创公司)。
  
  新京报记者调查发现,这对夫妇并非仅仅是“里外贷”最大的借款人,而且还实际控制着“里外贷”,张杰的父母张文堂、刘守兰长期以来是“里外贷”最大的股东,占股99%。这意味着,“里外贷”并非一般的P2P网贷平台,而是这对夫妇的融资渠道。
  
  高琴于1994年成立山东鼎达装饰设计有限公司,任董事长。2007年,山东鼎达装饰公司(山东鼎达房地产公司的股东发起人之一)变更董事长和经营人员,公司法定代表人由高琴变更为刘守兰,孙友卫、张青成为监事。
  
  孙友卫正是“里外贷”的法定代表人,他还担任过高琴其他公司的高管。
  
  2005年,25岁的山东文登人孙友卫担任山东鼎生农业科技发展有限公司的董事、经理。该公司即是山东鼎达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投资成立的,第一任董事长为张杰、后变更为高琴。
  
  2013年,孙友卫、赵彬等三人在北京注册成立北京众旺易达网络科技公司(以下简称众旺易达公司)。公司发起股东为张文堂、刘守兰、孙友卫。注册资本金1000万元,孙友卫占股1%,另外两人占股99%。
  
  据济南警方人士证实,张杰的父母张文堂、刘守兰分别在张杰、高琴所属的十多家公司中交叉任职。“里外贷”高管也证实,张杰、高琴的24岁的女儿张潇丹,曾在众旺易达公司任职,人称“小张总”。
  
  另据内部人士透露,“里外贷”日常经营活动均由张杰、高琴遥控指挥,重大活动公告、发标项目也要张、高二人审核。
  
  而“里外贷”组织投资人、借款人见面会,张杰、高琴则以借款人出面接待。
  
  “上咸bank”
  
  被查导致“里外贷”停摆
  
  “里外贷”出事后,投资人得知,“里外贷”的最大借款人张杰、高琴夫妇也是另一山东P2P网贷平台“上咸bank”的最大借款人。“里外贷”出事前一周,1月16日,上咸bank因无法兑付到期资金被济南警方查封,高琴也被警方控制。据了解,济南警方迅速冻结张、高二人的账户,从而引发“里外贷”无法提现的连锁反应。
  
  据济南警方证实,上咸bank所属的山东上咸投资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上咸投资公司)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已被立案调查。
  
  上咸bank成立于2013年12月6日,截至今年1月16日,营运一年时间,尚有1.62亿元待收款。平台官方发布的借款标中,综合年化收益28%。
  
  据上咸bank投资者维权代表“海寿法师”说,他们对上咸的借款标进行核查,实地走访标的上注明的借款企业,这些企业均表示从未在上咸bank借过钱。
  
  济南警方证实,张杰、高琴夫妇也是上咸bank最大的借款人,该平台的资金流向与“里外贷”一致,均进入该夫妇的房地产公司。
  
  新京报记者调查发现,上咸bank与“里外贷”存在关联,也涉嫌为高琴夫妇的融资平台。
  
  去年4月和5月,济南华仓投资咨询有限公司和山东省万军投资有限公司分别入股上咸投资公司和众旺易达公司。一名叫刘怀军的男子分别是这两家公司的监事和经理。
  
  据内部人士透露,上咸bank也是由张杰、高琴控制的。2014年开始,两人看到“里外贷”净流量过大,难以抵御风险,因此成立上咸bank。上咸的法定代表人王鹏飞据称与高琴有亲戚关系。
  
  另据北京的投资人透露,他们向北京警方咨询案情时获知,孙友卫与高琴同样具有亲戚关系。
  
  资金流向
  
  或向境外转移
  
  2月8日,位于济南历下区的长岭花园地块尚未动工,仍是一片荒地。
  
  高琴为法人代表的清大华创公司获该地块建筑用地规划许可证,总建筑面积163094.42平方米。2011年,这个地块的土地出让金为2.83亿元。
  
  网上的公开资料显示,长岭花园项目有两栋楼与山东高速、山东省林业局、济南市粮食局、司法局等签署团购协议。不知何故,2011年之后,上述单位的团购人纷纷退款。项目至今也没有开工建设。
  
  但依托这一项目,高琴和张杰在“里外贷”、上咸bank募集大笔资金,另外还通过长安信托和新华信托分别借款1.5亿元和7000万元。
  
  由于到期未还款,2014年7月,济南铁路运输中级法院判决冻结、划清清大华创公司及高琴的银行存款人民币1.6亿元整或查封、扣押其同等价值的财产。
  
  从信托公司借的2.3亿元,以及从两家P2P平台募集的10亿多元,这些资金去向何处,至今仍是一个谜。两地警方已正在办案为由,拒绝回应此问题。
  
  但有业内人士表示,即使高琴真的利用网贷平台募集资金开发房地产,两个平台年息40%左右,按照楼面价1亿元计算,长岭项目全部卖出去赚取的利润也不够支付利息。
  
  目前,张杰、高琴名下的济南清大华创置业公司、山东秀苑文化艺术传媒有限公司、山东鼎生农业科技发展公司目前均被济南警方查封。两人名下的三处房产也被警方贴上封条。
  
  据知情的人士称,张杰的父母及女儿都已移民新加坡。去年下半年,高琴用女儿的名义在上海自贸区注册三家公司,注册资金均达数千万元。
  
  “海寿法师”怀疑张杰、高琴有向境外转移资产的嫌疑。